诺棉炀✿

【吕韩】前尘一寸 01

第一章:费长房

汝南出了位将军,姓费名长房。费长房自小便生得一副将军像,少年时遇上匈奴来犯,官府征兵,他从军三年,积了不少军功,最后果真得了个将军的头衔。长房性格固执,不擅长官场争斗。边境之乱平定后,便请命回家乡驻守。

长房出自汝南,深知百姓疾苦,回乡后帮郡守将汝南治理得井井有条,百姓对他又尊敬又亲切。只是长房素来不喜神灵鬼怪之事,使得汝南连个让人供奉祭拜的神庙都没有。

这日费长房与往常一样在城中酒馆中饮酒,喝到一半,旁边的酒客突然都不说话了,各个眼神闪避。

费长房放下酒碗环顾四周,只见一个身着道袍的人挽着拂尘站在酒馆柜台前。费长房皱起了眉,起身走了过去。

“善人,可知云中观怎么走?贫道特来此处寻浮川道长……”那道士正问着掌柜,忽见身边多了个人的身影,便打住了。

费长房没有说话,只是看着。见这道士穿着干净,年纪不大倒挺有些风骨的便没急着让人赶他。掌柜的从柜台那绕了出来走到两人中间,“道长,我们这早就没什么道观了,你去别处寻寻。”掌柜拉着道士往外走,道士神情有些疑惑,“贫道只是寻人没有恶意,善人有话好说。”

费长房笑着上前拦住了掌柜,“道长,您既是寻人,怎么走到这城中酒馆来了,这附近村庄的人家竟无人为您指路吗?”

“贫道寻遍汝南各处,尚未寻得。看见此处空中泛着金光便来到此处,望将军恕罪。”

“道长眼力不错能知道我是将军。”

道士向长房作揖道:“贫道自幼修行,三明六通的法术也知晓一些。”

费长房心中顿生不快,“道长修习了道法便该知道我们这可没什么云中观,我在这里二十多年都从未听过,来人呐!”费长房说完,登时就从门外来了两个府兵。

“将军当真无时不刻都待在汝南吗?”

“本将军身在塞外不过三年,汝南要是多了一座道观我回来这两年怎会从未听人提起?”

“若有人故意隐瞒,将军又如何能知?”

费长房愣了一下,又笑道:“臭道士,你以为你三言两语便能让我相信你的鬼话吗?”他瞪了瞪那两个府兵,背手走回自己的桌子。

那俩府兵作势要架着道士往外走,道士将怀中拂尘一甩,作揖行礼,“贫道告辞。”

长房继续喝酒,他素来讨厌那些神神鬼鬼的道士和尚,三言两语便挑得人心不宁,果然在回府的路上已经能听见有人议论这事了,可每当他走近,议论之声又低了下来,仿佛真的有什么事情不能让他知道。

费长房怀着困惑在将军府门口遇到来看望自己母亲的何琼。

“长房今日似乎有些不快?”

“遇到一个臭道士,来这寻什么云中观。”

何琼思索了一下,“云中观?”

“怎么,你听说过?”

“有些耳熟,只是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到。”

费长房刚想追问,一个道士的背影出现在了长街的尽头,“又是那个臭道士!”他丢下何琼赶紧追过去。

那道士在人群中时隐时现,费长房追了他好几里路已经是气喘吁吁。几经周折,那道士的背影消失在了一个无人的巷子里。这巷子只有一个入口,两旁有几户人家,费长房一一敲门询问。

问到一户人家,开门的男人听说他是寻道士,说话语气很不自然。费长房觉得有些古怪,就告知了身份要进去查看,那人阻拦着,“将军,小人院里杂乱真不方便……”

费长房推开他往院子里一看,正见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孩子,喂一碗混着黑灰的水,妇女看见他吓得手一抖,碗摔在地上。他提着那人的领子问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?还不说实话吗?”

这人腿一软,连连讨饶:“将军,方才确实没有道长来过,这符水是我从别处求来的……”

“那你刚才慌什么?还不说实话?”费长房举起拳头对着他,那人才说道:“将军别打,这符水是从云中观求来,小儿最近有些痴傻,道长说是中了邪……”

“什么?云中观?”费长房松了手看向妇女怀中的孩子,早已是印堂发黑脸色铁青,就吊着一口气了。

妇女看见孩子这样子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捶地哭嚎起来,“好好一个孩子怎么突然就这样了!”她跑到费长房身边狠狠推了他一把,“都是你冲进来让符水撒了,冲撞了神灵孩子就这样了!我要你赔命,我要你赔命……”

“还不快带孩子看大夫!”

 

长房带着那对夫妻找到大夫,大夫搭上脉看了那孩子两眼便赶他们走,“快走快走,竟然带死人来我这……”

“大夫!我儿还在呼吸你怎能说他死了!大夫!”

那大夫不听,把他们往外推。

“这孩子明明还没有死,你要见死不救吗?”费长房拦着他,把夫妻俩护在身后。

那大夫看将军也这样,直接跪了下来,“将军,这孩子早就死了,你何苦帮他们为难小人呢?”

“你说什么?”费长房吃了一惊。他转身看了看那孩子,果然是白的脸,除了有一口气就像个死了的。可他确实有一口气,“不可能的,这孩子还有气的。”

“他脖子上都有斑了,求你们快走吧!”

费长房回头看了那孩子身上一眼,可孩子真的是有气的呀。

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往后退了好几步,纷纷议论起来。

“我的儿啊!我的儿!”那女人和男人跪在地上呼天抢地,“你还没死怎么就被说死了呢!”

那女人哭喊着指着长房:“就是你害死我的儿!就是你害死我的儿!”

“不,不……怎么会这样?”长房走到他俩旁边,想再看看孩子。

夫妻两人推开费长房,继续又哭又骂。周围聚起人越来越多,都说这对夫妻是死了孩子神志不清了。

“都散开!”长房对围观的人们吼道。

这夫妻抱着孩子痛哭,丈夫抹了一把眼泪,“孩儿他娘,快,我们再去求碗符水!”

丈夫抱着孩子起身便跑,妻子在后面跟着,长房正想抓着那倒是问个究竟,也追了上去。可就在路口,之前那个道士出现了。他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,立在那对夫妻的面前,周身还有隐隐的白光。

那对夫妻见到他,收住脚步立刻跪下,“神仙!求您救救小儿,救救小儿。”

费长房怒了,“果然是你!是你害了他们的孩子!”

道士不说话,左手轻轻一挥,那男人的身前立刻出现一碗混着黑灰的水。男人破涕为笑,端起来喂给孩子。道士用拂尘点住他的手,“这是给你们喝的。”

男人不解:“什么?”

道士左手起势,拂过这夫妻二人的印堂,右手握住拂尘朝四周一扫。

费长房看着四处腾起的黑气,甚是惊恐。仔细一瞧那夫妻二人,像是要被黑气吞噬一般。

“妖道!你施的什么妖术!”费长房被脚下的黑气所困挪不开脚步。他看向身边一个个被黑气缠绕至窒息的百姓,“快放过他们!”

道士身上的一道道白光如剑一般刺穿黑气,强光乍现,让费长房睁不开眼睛。突然,他眼前一黑,睁眼一看四周混沌,黑暗无边。

费长房吓得愣了神,他惊恐的看着这一切,脑中嗡嗡作响。

这时,一柄拂尘在他的肩上拍了两下,顿时四周又清晰了起来。所有人都在原先的位置,只是一动不动,像被施了定身法。

“你的眼中还是看不到云中观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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